- C20250083's blog
平墨花火
- @ 2025-12-1 14:55:23
平墨花火
第二年的花火依旧如期升空,依旧如箭一般飞向云霄;同样依旧的是,被热闹无情分割在外的,也依旧是我独自一人。或许,我就是一个一辈子都碰不上热闹的人,只能孤单的固守自己无比冰冷的城池。
今天的傍晚,花火升空的时候却无云。天空满心欢喜地晕着粉黛色的面颊——却颓然发现,他为之期待的云彩,开玩笑似的不见了踪影。
如果是这样的话,天空的模样,大抵可以想象出来了——烧满了桃红色至紫黛色的油画色彩,却又是极空洞、极无垠的,就像谁往脸上堆满了金粉,想给她看的人却刻意没来……色彩也显得空虚了起来,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暗自神伤地变成了落寞的暗橙色,任由天空被月亮出场的浅紫色墨水越洒越浓,变得漆黑的看不见最后的一丝紫色;暗橙色的血随着太阳的落幕逐渐流干,死寂的深黑最终占领了现在的世界。
他们说,只有到这个时候,最盛大的花火才能孤注一掷的将自己的全部,托付给这一片有黑天鹅质感的,镶嵌着几颗闪钻的深黑;只有到太阳的最后一滴血也落下后的万籁俱寂,最深情的花火才能忘乎所以地,用最柔软的一面,映照出满天繁星云朵的模样。这是可以不绝身处于热闹之人参加的盛会,与我这种永披深蓝色忧郁外衣的人,本就不应是同一路的。
在独属于不归人的深邃夜空下思考:我是自愿丢失一切的远行者,还是渴望一丝光亮,却已被残酷掠夺的可悲之人呢?晚夜的风,应把我吹至何处呢?在哪一个地方,我才能凭借我宁静瘦小的身躯,心安理得地活着?
我常以为是花火锻造了孤独,我常以为是依靠锻造了热闹,我常以为是宁静锻造了无言,我常以为是轻狂锻造了风流。我也许在默然间,一直属于他们中的一个,也许一直都不属于。我可能一直都只是一个句点,只会依靠在某人的脚边,为他镌刻结束;我可能一直都只是一盏路灯,只会亮起在幽深的夜里,晕出某二人的恋爱,重逢或是分开。
桥下的灯是在花火绽放后的时间里,直到下一个泛起鱼肚白的清晨,才会依依不舍地熄灭的了。这个夜晚的时间,因此注定不是宁静的人,夜黑的不是纯粹的,甚至在微露出的红色灯光下,地上仿佛全是身着白衣,从十八层地府里逃出来的鬼。而在一处光亮之间,有两个来自我的对立面的人,闯进了我的藏身处——最后努力保护的清静也被无情掳走,我不得不出发,寻找下一个栖息地了。
在长明灯落在泥地的瞬间,我竟看到了土地泛起的涟漪,粼粼波光。风是伟大的音乐家,它永不懈地奏响着花的华章,涟漪终在亘古的时间里得以呈现。这是独属于孤独者侧耳倾听的乐曲了,我马不停蹄踏上下一段旅途。
跨越漫长回忆的不止旅途。
记忆中的雨水跨越了步道,我勉强辨认出这一处路标,我向前走去,模糊的脸,在将来注定越来越模糊的脸,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在橘黄色的火烧云下,你的一切都是宇宙的星辰——此刻我正望向,这一颗星辰的绝美侧颜。真的投身于热闹晚会的行列了……
气泡在此时破裂。梦醒得很早,很干脆,很落寞。
曾经的我毅然决然地,推到了自筑的藩篱;却又仿佛在一点点的堆积起,早应在做出决定后,不应再留下的回忆。我突然变得极度矛盾了。我仿佛再一次将自己,重新锁回不见天日的黑暗牢笼里。
这一次注定是再也无法照耀的黑暗了,被回忆反刍只有死路一条。
为什么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却又清醒的沉沦?
我希望有个如你一般的人,可以从我的小世界里路过。温暖而不张扬,轻狂而不犹豫。你是我永远也得不到的美玉了,却也忘不掉。
上一个三年,不归人用尽了全身力气,都没能摘下这颗最亮的星;这一个三年,星星远行,却亦然希望星星的影子,可以陪伴在身边,走过这水样的流年,走向旅途的终点。
可能,无论如何,迷途过千千万万次的人才是真正的返乡者。我倒是自问,在他们之间,是否已有了自己的渺小身影?
没有回声。只有土地再次荡起涟漪,白玉盘无声地挂在天边,把世界映照得如此冰冷,如此永恒。在去年的黑夜里,我期冀着——
这时在聚清的月华下在一起的,应该是两个人。
——2025.9.1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