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青云

远行的人，这个时候，应该说再见了。

一朵缤纷的花朵在我身旁绽放，我看着她三年里不间断地成长。我有意摘花，却也依稀地记得。她在绽放得最轻狂的时候，另一位深深远行的人，将她轻轻地摘下了。过去不是我，现在不是我，作出了将来的遥远展望后，自然亦不会再次是我的。

我就此一无所有了，跨越三年的沉重反思，披上了灰蓝的忧郁，在上一个三年的结尾，终是我要孤单前行，与这抹浓墨重彩，分道扬镳了。

没过躯干的思绪，一点点销蚀着我的外壳。或许在花朵初绽的刹那，我就应快步花走开——当年一样轻狂的人绝不会知道，终焉的力量有多重；他知道的是心之所向，永远勿伤，他择一切手段地前进着，终究是在未来的某一瞬被内疚反蚀，残下了遍地的虚无。

那日的回响之声，在几昼夜更替前，梅雨初落的时刻，极后悔却无可奈何地，敲过了最后的钟声。这不属于时间在江之尾给予的的无穷力量，原因虽为老生常谈，但确乎遍是如此——在末一次跃起后，水面就此寂静无波澜，亦无声响。

我破损的外壳遍是如此褪去的，连同带走了属于花朵的最后一丝执念，和最后一场幻影。

在青石小路看云的，仅我一人了。深藏暗底的情丝，遗憾的不作数了。关于黑暗牢笼间的一切，不会再被提起，却永远不会忘却。我要孤身一人迎着朝阳的光亮站起。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可能也是我太守旧了吧。在我最终作出决定之时，最先扑面而来的，意义不明的是无比茫然和执意的不义。三角形开得太艳了，我已经看到了她的重开；却等不到，与她如期相见的下一个季节了：最后的时刻，三年是时候圈定句号，把这场独角戏作出闭幕了。以前的我作古后，我将不再期待花的重开了，我将不再相信她的重来了；我将永远的一瞬，定格在思想的深渊中作出存留的选择后，我孤独地回头，深情地看过来时的方向最后一眼后，继续向前走去。

自由的花朵教会了我很多，我不应将其摘下，凝结在我光鲜亮丽的外壳上 ——而是应捧一抔土，连花朵一并带向不可知的未来。我深深铭记，花朵从来不属于我。

跨过了最后一堵南墙的人，在路的前方，却高筑起了心墙，他不能够再推倒、再跨过，他要极不甘地往回走了。

一切回到三年前，那时候天很蓝，人都在，每个人都怀揣自己的理想，踏入那最高的殿堂。

一切真的回得去吗？少年们的轻狂呢？少年们身边边的人呢？少年们可以遨游星空的梦想之门呢？

回不去了，回不去的。不归人的旅途仍在继续，永远无法停止。在万籁俱寂的此刻，就算向着来时路的黑暗怒号，也再不会听到一丝回响。

时间就这样在深黑中倒悬，思绪在无尽的深渊中湮灭。心流间的回忆，在每时每刻都存在的最后，戛然而止。

我们会永远青春，我会热闹盈眶，永远在路上的。我朝着将要星光璀璨的房间通过道过晚安。

前途似锦。一路顺风。

谢枘凿

——2025.8.6

献给一千零四十六天前的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