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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3/05 关于宫园薰
- 2025-3-18 22:58:26 @
关于宫园薰 她的小提琴声太刺耳了,像玻璃碎片划过黑板——那些被化疗夺走颜色的发丝分明在淌血,可她偏偏要笑得像块融化的太妃糖。
去年的三月,我每天的生活都泡在医院里。刺鼻的消毒水味在病房里弥漫,医院的黄昏总是带着锈迹。药物使我每天无休止地昏沉,深夜时我又无法入睡。白天我为了使我清醒,只好强迫自己干些事情。医生让我多活动活动,但是药物的副作用太大了,我的身子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从床上再爬起来。
躺在白茫茫的世界里,我撑着眼皮看完了《四月是你的谎言》这部番。当时,我并没有多喜欢宫园薰这个角色,甚至让我有些许反感。她太阳光开朗了,活泼得不真实。对于我而言,她的温暖已经到了可以将我灼烧的地步。她明明身患重病,却依然能够灿烂且积极地面对生活,她坦然地来到世界又坦然地面对死亡,这种状态让我感到难以接受。
和我接触过的人都知道,我自己也是一个阳光开朗的人。是幽默的,甚至于有些疯癫。我靠着自己表面上的开朗来掩盖我内心的情绪,让我沉浸在虚假的快乐里。仿佛这样我就是真的开心了,我和其他的人并无两样,我什么烦恼也没有。我自欺欺人,却骗不过我自己,我感觉到自己的能量在一点点流逝,但是无力回天。而宫园薰,让我既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又让我讨厌这样的自己。她的那种乐观,对我来说,似乎是一种刻意的伪装,让我觉得她并不真实。我在想,她为什么能做到这么积极,为什么她不能不要这么积极了。那样的话她会轻松一点吗,还是说积极对于她而言易如反掌?
她的坚强和乐观,根本不是一种伪装,而是一种对生活的热爱和执着。她用自己的方式去面对病痛,去感受生活的美好。我看不到我内在的积极,剖开我的心脏只能看到阴暗和潮湿。我讨厌这样的自己,我讨厌我贪恋虚无的乐观和不存在的快乐,讨厌我沉浸在扮演快乐中无法自拔。在那一个时刻,比起让他人开心,我更希望自己能开心起来,但是这么多年来的习惯早已经深根蒂固,以至于我到现在也无法再去改变。宫园薰像是我的相反面,让我完全无法理解。
然而现在的我似乎已经不再用非黑即白的眼光看待她。重新审视这个角色,我感觉到一种复杂的情绪,既是对角色命运的心疼,也是对过往自我的悲悯。感觉到了她身患重病的痛苦,感觉到想她一样的人们的痛苦,以及对曾经困在夹缝中的自我的迟来理解。
经历了那段艰难的时期,我更加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式去面对生活中的困难,而宫园薰的方式,曾经的我无法理解,现在的我却已经能够感同身受。我不再否认这个角色,不再否认曾经善于伪装的自己。她的存在,让我重新审视自己,也让我更加珍惜身边的人和事。
一年后的梅雨季,我在乱糟糟的小房间里重看最终话。雨水顺着空调管道滴进塑料桶,咚,咚,和动画里的心电图达成某种诡异的和鸣。当薰躺在病床上用睫毛接住雪花时,我忽然发现她的“阳光”从来不是谎言,而是被折叠过无数次的绝望——就像小时候玩的镜面万花筒,越是碎裂的玻璃,越能折射出璀璨的光斑。
窗外有麻雀啄食去年留下的枇杷核,我对着雾气氤氲的屏幕伸出手。十四岁的宫园薰、十五岁的我、所有在深渊里放声高歌的灵魂,此刻都成了陈列在时光橱窗里的标本。我们曾那么拙劣地扮演太阳,任光芒烧穿掌心也要为他人供暖,或许要一直到学会用伤疤编织成透光的茧。
昨夜在旧物箱底翻出住院时偷藏的安眠药,铝箔板上的凹坑像十二个未完成的句号。我把它们埋进绿萝盆里,倒进半杯凉透的红茶。泥土吞咽药片的声音很轻,像某个春天里,我第一次听见自己的哭声从身体深处浮上来,清澈得令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