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塔/动物塑】乌鸦少女与树先生

“螺丝咕姆,你看到阮·梅人了吗?斯蒂芬那只怪鸭子坚持不来赴约,她现在一走就又变成我们两个人的聊天了。”

“阮·梅女士在刚才你与我对话期间前往空间站另一侧享用糕点。结论:目前确实是双人茶会。”

黑塔有些不耐烦地偏过头来看着眼前的树人:“乌鸦木偶不能吃茶点,树人当然也不可以。咱俩有空在这儿大眼瞪小眼,不如去测试模拟宇宙。”

螺丝咕姆伸长自己枝缠叶绕的手臂,向没耐心的人偶少女展示杯中的培养液,肩头轻晃的白色花苞展示了他相当不错的心情。黑塔懒得和这个总是温吞性子的老朋友计较,没什么留恋地就准备离开这个以自己命名的储藏室了。

虽然已经脱离普通动物的范畴,但哪怕是意识下线,她也不由自主地选择了飞这个动作。这很正常,行走在命途上的他们虽然向着名为星神的真正的人类靠近,但仍然被局限和拘束着。

螺丝咕姆侧过自己的真·木头脑袋来,及时喊停了乌鸦少女丝毫不拖泥带水的举动:“抱歉打扰你的安排,但出于私心,我仍希望能与你共度这段短暂的时间。”

乌鸦木偶呼啦飞起来,乌黑的羽翼从螺丝咕姆碧蓝色的瞳孔前闪过,干脆地停在肩头小花边上:“天才的时间是很宝贵的,但是你,螺丝,我允许你偶尔浪费那么一些。不过你最好是有什么有价值的话要说。”

螺丝咕姆的树枝从肩胛位置出发在胸前汇合,为这只小乌鸦搭建了一个简单的秋千。黑塔直接一跃到秋千横架上,略带嫌弃地瞥了眼螺丝咕姆偷偷垫在下方的手掌:“哪怕我本人不在场,我也不会犯这种最基本的错误。你今天怎么这么多愁善感?”

螺丝咕姆低下头来望着站成一团的乌鸦木偶,感觉自己并不跳动的木头心脏也随着秋千的晃动微微摇曳:“近日,我总是回想起拜谒博识尊的经历。”

黑塔的声音依旧轻快而无畏:“机器头?祂的话确实对研究帮助很大,虽然在我提问前祂就计算到了这场会面,随便吧。”

“从不具备思维能力的低等动植物,到如同你我一般无限接近星神概念的生命体。提问:在这片名为宇宙的森林中,生命的最终朝向由何而定?”

黑塔干脆地以乌鸦不算悦耳的叫声表达了对这个问题的无感。螺丝咕姆温柔地推了下秋千,用不严厉的催促保持对答案的期待。

几乎在黑塔以人身出现的同时,螺丝咕姆恰到好处地以生长的臂膀托起少女的腿弯。满意地拍了拍自己的新座位,黑塔偏过头来和之前每一次一样直直盯着螺丝咕姆的眼睛:“你没来得及和阮·梅提起这个话题是明智的,她可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无害的梅花鹿,我还不想我的模拟宇宙合伙人们争执得不可开交。”

“至于你的问题,”少女将头凑近,两张面庞间仅隔着那盛开花朵两片花瓣间最远的距离,同样的没有呼吸,只有风悄悄流动。“答案不就在模拟宇宙里吗?”他们在彼此的瞳孔中互相照见对方:“创造一个微缩宇宙,推算模拟星神的行迹,这是我们共同的决定和付出。”

这一次她是真的飞走下线了。

螺丝咕姆小心地将木偶放下到地上,看向刚回到茶桌边的阮·梅,她依旧是常示人前的娴雅人身。她似乎才注意到螺丝咕姆,优雅地为自己擦去嘴角的点心屑:“黑塔已经走了?那我也先告辞。”

螺丝咕姆轻轻颔首:“期待与您的再会,阮·梅女士。容我稍作停留向艾丝妲辞行,此刻不能与你同去。”

阮·梅也以颔首回礼,却是在转身走入森林黑暗中去之时留下意味不明的感叹:“螺丝咕姆,你与黑塔的关系却是比我猜想的普通天才合作对象间更为牢固。”

螺丝咕姆推测阮·梅不需要他的回答,但罕见的他亦无法给出回答是更重要的原因。他与黑塔的关系,除开天才间的惺惺相惜与模拟宇宙合伙人,是否可以被其他描述性语言定义?

他向来无法理性辨明动物生命的情感,唯有花开花落见证着他树一般沉默的心绪。

假设:人与人之间总需要以明确的关系作解释说明,则没有语言可以明晰黑塔与螺丝咕姆间超出一般性朋友的特殊羁绊,不如以关系的双方命名这一在认知中的全新关系。

他们是乌鸦少女与树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