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螺塔6h Lilyllum 6H】愚笨

黑塔凝视着面前残缺的机械，少有地感到苦恼。

她是有机械工程方面知识的，但不精进。如果有螺丝咕姆的帮助，黑塔相信自己很快会处理好眼前的问题。

可惜的是，这具残破的机械正是那位天才。

毁灭军团袭击了螺丝星。如果只是些小卒子，螺丝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谁也没想到令使也来了。

毁灭就是这样，毫无征兆。

螺丝星是保下了，代价是螺丝核心受损。等黑塔赶到时，螺丝已经不省人事了。

“我会治好他的。”黑塔这样对螺丝星民众说。

话是这样说，可黑塔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并不是全能的。

她费了些劲修好了螺丝的外壳，核心却迟迟不敢动手。

她没有试错的机会。

“阮.梅，你来了。”

尽管人偶表面上没有任何变化，但阮.梅还是听出了黑塔声音中的疲惫。

“我希望你不会为此损耗自己的健康，黑塔。我们不能再失去你了。”

“这话说的，好像螺丝咕姆死了一样。”黑塔故作轻松地摆了摆手，“我有在好好休息，放心吧。”

阮.梅微微皱眉，扫视了一圈散落一地的资料。螺丝正安静地躺在手术台上，身体中间缺了个口。

“我把他的核心取出来了，喏，就在那里。”阮.梅顺着黑塔手指看过去，一个大致球状机械器官和螺丝一样安静地立在桌面。它像艺术品，拥有着精细的结构，可惜破损了。

阮.梅观察了良久，终是叹了口气：“黑塔，我想你知道的。我虽然也研究过无机生命，但机械的核心就像人类的大脑，想要修复……难如登天。”

“对于你来说，大脑也不是不能探寻的领域，不是吗?”

“……我没有多大的把握。”

“至少你有办法。赌一把未尝不可?”

阮.梅没有回答，只是看向黑塔。

黑塔回应上阮.梅的目光，笑了：“我能承受住失败的代价。况且，对你来说，这同样是个实验机会。”

阮.梅收回目光，沉默了一会才说：“我还以为你很迟钝。”

“我从来都不。只是……以前觉得，不重要。”

“那么，我们现在开始?”

黑塔小心地把核心装回螺丝体内，回头问阮.梅：“这样就好了吗？”

“嗯，如果不出差错的话，他很快就会醒来。可能还会有其他症状，到时候再叫我，我先去补觉了。”

“好。”

黑塔楞楞地盯着螺丝的脸，不由用手轻轻抚摸。机械的触感，但不冰冷，像雪后梅花的花瓣。

“黑塔女士?”艾丝妲敲了敲门。

“带来了?”黑塔不动声色地收回手，站起来接过艾丝妲手中的衣物。

“螺丝咕姆先生……”

“他会醒过来的。”

“那黑塔女士您要不要去休息一会?”

“我会的，你先回去做你的事吧。”黑塔多召了几个人偶过来，帮着螺丝穿衣服，“哦对了，我问你个事。”

“什么事?”

“向他人表达爱意最直接的方式是什么?”

“啊?”

黑塔撇了艾丝妲一眼：“怎么了?回答不上来吗?”

“呃……不是，”艾丝妲明显很意外，“我只是……很惊讶。”

“我不擅长这些，你应该知道。”

“啊哈哈……表达爱意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告白啊。”

“告白要说些什么吗?”

“这个，黑塔女士您只要说‘我爱你’就行了吧。”也没有人敢拒绝吧，艾丝妲这样吐槽道。

“好，我知道了。现在，走吧。”几个人偶推着艾丝妲离开了黑塔办公室，艾丝妲还想说点什么结果被堵在了嘴巴里。

希望艾丝妲不会说出去。黑塔突然想。

机械恢复视力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趴在桌子上的人偶，再然后看到的便是有些杂乱的办公室。

这是哪?

名为茫然的情绪涌上心头，他感到一丝不安。

所幸，人偶很快开始活动，抬眼对上了机械的双眼。

“螺丝?！你醒了?”

机械依旧茫然。他不明白眼前的人偶是在叫谁。

“女士，您是在叫我吗?”

人偶的脸空白了，刚刚带上的喜悦也随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慌乱和悲伤。

自己一定说了不好的话。机械这样想。

……

“失忆?”

“没错，并且是全盘性失忆……换句话说，他格式化了。”

“……”黑塔这才发现，螺丝看向自己的眼神，是那么的陌生。她声音微微发抖，“还能治好吗?”

阮.梅看着无措的螺丝咕姆，他像一个新生命一样不安，对周围保持着警惕：“格式化是不可逆的，但或许还残留了点数据。”

“我知道了。我会向他说明情况的，你先和他谈谈吧，我……去准备一下。”

人偶说完就站立不动了，阮.梅不知道她是接上了其他人偶还是直接下线了，不过她也需要好好整理下情绪。

阮.梅呼出一口气，坐下端起茶杯：“你可能不太明白，我会尽快简短地解释。你叫螺丝咕姆，是一位天才。而我和刚刚的人偶少女则是你的实验合伙人……兼朋友。现在，你因为意外失忆了，黑塔会帮助你恢复你以前的生活。”

螺丝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黑塔马上会回来，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提问：黑塔是我很重要的人吗?逻辑：我好像很熟悉她。”

阮.梅愣了一瞬，随即哑然：“生命的本质是情感啊……”

“女士，我不明白……”

“无事，”阮.梅站起身向外走去，“这个问题，你可以去问黑塔本人。如果她问起我去哪了，你便告诉她，我回去了。”

“祝你顺利，螺丝咕姆。”

螺丝在发呆。很显然，他的机械脑袋有些宕机。

黑塔果然很快回来了：“走吧，我带你认识之前的你。”

……

“大致都了解了?”

“是的，黑塔女士。”

“哈，你可以去掉女士的。还是说，礼节已经刻进了你的电线里?”

“黑塔女士，礼节是很重要的。逻辑：这让人感到被尊重。”

黑塔没有回答，转身朝他展示了个小物件：“这是你很喜欢的一个奇物——微观泡。它只是一个小球罢了，你却念念不忘。”

螺丝咕姆俯下身，接过那个小球。它似个透明的气泡，包着一方小小世界。气泡变化着，倒映出一只蝴蝶，一株小草，一束花儿，或一捧泥土。

“不……黑塔，它很有趣……”

“它迸发着生命力，是吗?”黑塔抢先开口。

螺丝很惊讶：“提问：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因为你之前就是这样说的。”

“逻辑：你了解我的性格和过去。结论：黑塔，我们很熟悉。”

“是啊，”黑塔淡紫色的眼睛中透出落寞，“但是你不记得了。这很可悲不是吗?我失去了一个……挚友。”

螺丝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螺丝?”

“黑塔女士，”螺丝咕姆注视着黑塔，“我很抱歉。”

“这不是你的错。”黑塔别过脸去。

“我问了阮.梅女士一个问题，但她的回答并没解决我的问题。逻辑：我无法理解她回答中的深意。”

“你问了什么?”

“……黑塔，你是我很重要的人吗?”

人偶滞在原地。

“为什么这么问?”

“逻辑：我好像很熟悉你。”

“是吗?”人偶声音颤抖着，“阮.梅怎么回答的?”

“她说‘生命的本质是情感’。”

“……没想到你失忆后还变笨了啊。”人偶笑着，声音却带着哭腔，“我之前，不在意，是因为我傲慢地以为时间还有很久……但是……”

少女转回身来，抱住机械。

“我爱你，螺丝咕姆。”

“我不明白，黑塔……”

“所以啊，你真变笨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