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击队】拉帝奥,小心黄毛!

组里一个学生来向阮梅请今晚例会的假。

恰好最近是仙舟联盟最为盛大的节日,组里本就少了人,今天又是情人节,看起来冷冰冰的阮梅教授倒也近人情,纤臂一挥给全组放了个假。

说起来自己也许久没和家人正常相处了,不是阮梅累得倒头就睡,而拉帝奥还在熬夜改学生作业,就是自己干脆泡在实验室不回家。

情人节啊......阮梅不禁被组员的激情感染了些许。

倒是可以一家人出去吃个饭,附会一下节日氛围,她想。

这时候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是拉帝奥的消息:

“托帕之前预定了这家餐厅,但是今天有事去不了,如果你不忙的话两个人一起吃顿晚餐,席位不至于浪费。”

“她本来还想来实验室看你,还定了你实验室旁边的西餐厅,你或许更喜欢这个选项。”

阮梅没忍住笑了两个像素点。

先不说托帕一个高中生怎么会把聚餐约在工作日,她倒是不知道父女俩什么时候关系好到可以两个人出门吃饭 —— 如果一边是托帕逗弄宠物猪,另一边是拉帝奥带着石膏头看书也算吃饭的话另说。

“就第一家吧,我想去很久了。”

她也就多看过两眼吧,竟然被丈夫发现了。

“托帕的晚餐怎么办?”

“我把教工卡给她了。”

那就好,阮梅把手机收回口袋,继续处理文件。

有时候托帕真的怀疑自己和她的宠物猪账账在爹妈眼里是一样的,一样好打发。

两个人回家的时候天色还没完全黑下来。

但打开家门的一瞬间,拉帝奥老师的脸一下子黑成三更天。 ——家里多了一个人,一个成年男人。

“托帕·拉帝奥,迅速从那个黄毛身上下来!”

接着,维里塔斯·拉帝奥面无表情地把他心爱的石膏头一把扔到了那个黄毛脸上。

黄毛一个翻身堪堪躲过。

石膏头抛物线坠落的速度并不快,但他偏要在快被砸中时才起身。这脑筋不正常的行为......

不会错,这黄毛就是砂金!!!

“砂金?”

阮梅从拉帝奥身后走出来,眉头微皱。

“晚上好,阮梅老师。”砂金挥挥手。

这回轮到托帕和维里塔斯先生惊讶了。

而对比状况外的一家子,砂金显得游刃有余,甚至起身行了个优雅的脱帽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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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托帕,托帕·拉帝奥。

现在我们正在召开第一届家庭会议,当然严格来说砂金还不是拉帝奥家的一员。

妈妈向来不会处理人际关系,只是以往嘴很毒的爸爸也难得哑火,只见他深呼吸了半天也没憋出半个字。

我决定说点什么打破沉默。

“妈,你也认识砂金?”

砂金是大我两届的学长,同时是父亲班上的学生,相识也算情理之中。可即使母亲与他在同一所大学,一个生化专业的教授,和商学院的砂金本不应有所交集啊?父亲看起来也对此事不知情。

“我的项目需要一个能说会道的人。”阮梅言简意赅。

她的新项目毕竟是一个过于前卫的选题,所需经费本就庞大不论,还不被外界看好,刚需一位巧舌如簧之士帮忙拉赞助做宣传,砂金一个符合要求的本科生(廉价劳动力)毛遂自荐,阮梅自然是收下了。

这回轮到托帕狐疑地看向砂金。

需知此人无利不起早,哪会去八竿子打不着的教授手下打亏本的工?

偏偏教授还是女朋友的妈妈?

砂金接收到了托帕的信号,慢慢靠到她身上,小声咬耳朵:

“掌握阮梅老师的动向,我们的约会才能不被发现嘛~”

托帕的耳朵被他撒娇似的尾音勾得痒痒的。

虽说意思不错,但他这话听起来好像两个人在偷情似的。诚然托帕没有主动坦白,可这不是家长也没问啊!何况父亲向来不喜欢砂金,自己也毕竟是“早恋”,先开口的难免弱势。

显然,此时托帕还没意识到自己胳膊肘朝外的思考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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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拉帝奥,维里塔斯·拉帝奥。

先别说话,我在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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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阮·梅。

我不太清楚一般的母亲在这个时候应该说点什么。

我的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便过世了,仔细回想起来,并没有什么人过问自己和拉帝奥在一起的事......

不,大约是有的?

她想起黑塔在电话里问过一句:

“你们......到哪一步了?”

维里塔斯猛地抬头,用一种难以置信,却混杂着恍然大悟的眼神看向我。

这种眼神我常从其他研究员脸上看到,但出现在总是紧绷的维里塔斯脸上还是颇为新鲜的。

对面那个黄毛小子却是一幅“原来这样是被允许的”表情,让我看不大懂。

关心女儿的身体健康是很必要的吧?

更何况砂金看起来就不老实,即使自己不介意托帕在这个年纪谈恋爱,但她到底年纪小阅历浅,被哄骗着伤心又伤身可不行。

“我只是想要把蛋糕按到他脸上,但还没有实施!”

“也没有没有在其他地方玩奶油!”

托帕义正词严,生怕我不相信。

哦,看来还在盖棉被纯聊天阶段啊。

但我暂时还没放过那小子,喝口水接着看了砂金一眼。

难怪先前他什么坏事也没做,自己心里却总是弥漫着莫名淡淡的嫌弃—— 这可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能欢喜起来才怪。

我蓦地想起一件事:“今天上午来找我请假,也是算准了现在?”

是的,砂金就是这场风波的最开始,那个来请假的组员。

“那教授您可高看我了”砂金恋恋不舍地坐直了身子,虚伪地叹气。

“我是赌教授今晚会和拉帝奥老师在外进行一场甜蜜的约会,一场时长允许我陪托帕吃掉一个蛋糕的约会。”

“但显然,我失策了。”他耸了耸肩,看起来倒像是在说自己因祸得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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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金”

拉帝奥终于重启成功,他斟酌着开口:“你什么时候认识托帕的?”

被点名的人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阮梅没有漏看,那是一种正中下怀的得意。

“五年前,在您的办公室。”

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碎掉了呢,可怜的孩子他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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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理:多年前一个把黄毛小子叫到办公室的决定,穿越时空把现在自己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这,就是追击的力量嘛...... ————————————————————

让我们把时针拨回到五年前的夏天。

托帕如往常一样,放学后来找父亲一起回家。

可今天父亲临时有会,托帕便蹲在办公室深处的零食柜前觅食。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缓缓打开。

起初托帕没甚在意,过了会却迟迟没有人进来。她正想起身查看,便听得鬼鬼祟祟的嘘声。

“没有老师,都进来吧!”

紧接着便是几道踮起脚尖走路的步子。

托帕认为眼下还是不要站起来为妙,于是拿着手中的巧克力,小心翼翼地席地而坐。

办公室里的确没有老师,但这几人难免做贼心虚,依旧哑着嗓子交流。托帕可不是故意听墙角,只是顶不住青春期男生的公鸭嗓实在难听得有穿透力。

她很快就听明白了,这几人本是因为在教室里玩手机而被叫来“谈心”的,看见父亲桌上的纸条,知道拉帝奥老师今天不会来找他们麻烦,立刻转而合计偷回白天被没收的手机,只苦于找不着。

“不是吧,难道两台爸妈用剩下的老破机也值得石膏头用这个双层密码锁锁住啊?”

他们很快把视线锁定在最后剩下的那个柜子上。

“38324,14122”

一道与其他人完全不同的音色响起。托帕一下子就想起了领居家的猫咪,又冷又娇,矛盾又和谐。她自诩是听着拉帝奥老师醇厚磁性的声音长大的,仍不住被这道声音吸引。

更重要的是,托帕知道这串数字是对的。

抽屉应声弹开,男生们欢呼着夸赞那人料事如神,像一只只小鸟一样轻快地飞出了办公室。

听到关门声,托帕总算得以大口呼吸。她没急着起身,只是把因长时间蜷缩而略微发麻的腿伸伸直,用手轻轻地敲。

从某种意义上说,那个最后开口终止他们无意义寻找的男生算得上是他的救星呢!

“呵”

一声轻笑从背后飘来。托帕的手立刻僵在半空。

“同学,需要我帮你捶一会嘛?”

这人果真是猫?走路怎么没声音?

“不用,我没事。”

仔细想想她心虚什么?干坏事的是他不是我。

于是托帕站了起来,拼命忍住脚底密密麻麻的疼痛走了几步。虽然那人没继续笑,但托帕的余光扫到了男生胸腔的愈发明显震动,显然是识破了她的伪装。

好汉不吃眼前亏,托帕也没再逞强,扶着挡板与他对视。

不得不说,此人的相貌确实与音色相得益彰,托帕的脑海里闪过一瞬艾丝妲拖着她看的言情漫画,里面的学长也是这般,金发蓬松,面带笑意,宽大的校服也能穿出蓬勃的青春生命力。

只是等他一睁眼,莓紫与焰蓝交织的瞳孔好像暗示着清水下汹涌的暗流—— 他的眼神下移,盯着托帕胸口 —— 胸口的校徽,不言自明:“初中部?”

托帕年纪虽小,也好歹是看着辩论赛与职场综艺长大的未来女高管,自然不肯乖乖答题。

她用眼睛撇了撇办公室的铁门,无声反问:“你怎么发现我的?”

砂金示意自己甘拜下风,用他那清纯无辜的声音回答道:“小冰箱的门还开着。”

哦对,他们进门时托帕正在里面拿巧克力。

她自然而然走过去关上冰箱,然后......

然后一溜烟跑出了办公室。

用那么肯定的语气猜出学术狂人拉帝奥先生的密码的人,能是什么小白花?

托帕虽在同龄人中不算矮,但对面毕竟是高中身量开始抽条的男孩子,和他挤在无人办公室狭小的走道里,托帕毕竟是害怕的。

砂金站在原地,盯着她随着跑动摇曳的发尾,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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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下一次见面则要等到托帕入学。

哦对了,还没交代办公室事件的后续呢!

等到拉帝奥老师散会,托帕把此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父亲,当然,隐匿了砂金折回来那段。

拉帝奥老师勃然大怒,严厉惩罚了这几人。同时,又觉得砂金同学既然能够理解自己设置密码的思路,乃孺子可教也,从此陷入了惜才与被气到扔粉笔的恶性循环之中。

话头收住,回到现在。

双方分明皆无再续前缘的意思,三年级的作息也与一年级大相径庭,却不知为何总能碰上:走廊、食堂、操场......当然频率最高的地方是拉帝奥老师的办公室。

两人心照不宣地装作互不认识,但也架不住这“巧遇”的频率实在太高,以至于托帕甚至能用余光认出那金色的身影。

又是一节和砂金的班级共用操场的体育课。完成任务的女生们三三两两聚在看台聊天。

艾丝妲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托帕......”

“你......”

“是不是喜欢砂金学长啊?”

托帕已经想好联合阿兰把艾丝妲那堆言情小说烧了的计划了。

下一秒,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确仅在这节课上看了砂金两次。加上现在,三次。

见她不说话,艾丝妲补充道:“你看他的频率快比上你刷新财经新闻网站了。”

托帕仔细回想,进入高中以来学业负担骤增,对财经板块的关注确实大不如前了。

但艾丝妲想说的显然不是这个。

大小姐不擅长背后议论人,大张旗鼓地左顾右盼确定周围没人后,才压低声音说道:“阿兰社团的学长说,砂金学长会带人在天台专门勒索优等生呢!”

托帕对这个消息十分意外,一时也不知该说“人不可貌相”亦或是“谣言止于智者”。

于是她今天第四次看向砂金。

砂金学长一看便是疏于锻炼的类型,跑个八百米都要撑着腿大喘气。

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有预谋的,侧着头擦汗的动作也精心设计,引得周围的女生纷纷侧目。

他似乎有所感应,望向了托帕,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托帕若无其事地转头,只见艾丝妲一脸担忧地看看她,又看看砂金。

阳光射到操场的橡胶跑道,一时无人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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